2022-06-11 17:34:20
今年的港乐综艺《声生不息》，播到现在最动人的高潮段落，竟然是一个“60岁”的“老家伙”创造的。
节目首播全部竞演结束后，获胜女队开始合唱《海阔天空》，现场嗨成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节目收官，但全场大合唱到第二段副歌时，主持人王祖蓝慌了。
因为现场忽然响起了男声，所有人都震惊了，镜头快速移动到大屏幕上，身穿一身蓝色西装的黄家驹唱着，“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身旁是同样年轻的叶世荣和黄贯中。许多人瞬间泪如雨下。
这个段落后来在许多人的朋友圈出现了很多遍，听黄家驹的人们都渐渐老了，可是老家伙忘不了老家伙。
今天，这个老家伙“60岁”了。
叶世荣在10日零点为它送上祝愿：“家驹生日快乐。”
黄贯中写道：“兄弟，又到今日了，时间流逝快得像丢失了一样，但在我心中的你却没有‘昨天’过，还好吗？祝你生日快乐！”
60年前的6月10日，黄家驹出生在一个中国香港的普通家庭中，他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以及一个弟弟。一家人挤在九龙深水埗一间30平米的小屋。
17岁那年，黄家驹把邻居搬家扔掉的吉他捡回自学，后来加入乐队弹吉他。
有一次，队中主音吉他手骂他弹得奇差，把他赶出了乐队，或许整个华语乐坛都应该感谢这位吉他手，从这天起黄家驹立志，一定要比他弹得好。
他做到了。1983年，Beyond乐队成立。但连发三张专辑都卖得不好。
1987年录第四张的时候，经纪人告诉他：“如果销量再上不去，就没机会再发唱片了。”
好在专辑推出后达到双白金销量，其中《真的爱你》成为年度的“十大劲歌金曲”。
不用解散的Beyond乐队，开始和一代人、一个港乐盛世一起开始做一个浪漫又迤逦的梦。
吉他声渐响，狮子山下梦想起伏如山丘。
1992年，Beyond对乐坛环境不满，远走日本乐坛，临走撂下一句话，“如今的香港只有娱乐圈，没有乐坛”。
1993年，BEYOND成军十年，在被本的黄家驹心有所感，写下一首歌的悬念，后来又将十年心声写入歌中，歌名就叫《海阔天空》。
这首歌首次发表在beyond于1993年5月14日推出的粤语专辑《乐与怒》中，也是专辑最后一首问世的歌曲。
6月24日，为了宣传新专辑，黄家驹在日本富士电视台录制一档节目，中途发生舞台事故，黄家驹跌成重伤，一周后不治身亡。
一直到逝去，黄家驹总共在公开场合唱过四回《海阔天空》，插电的只有一回。
Beyond离开后，粤语歌坛撑过千禧年便日益寂寞，陈奕迅后，再无歌王。而内地乐坛资本红利当前，粉丝热情高涨，数据一山更比一山高。洗脑金曲不断出现，当红偶像风起云涌。
知乎上有人提问：黄家驹如果活着，现在是什么地位？
其中高票回答说：“黄家驹是一个死后被严重过誉的歌手，永远不要低估死亡对一个人的神化作用。”他60岁冥诞，依然有网民这么评价。
这评价，我死都不会同意。
而在现实中的华语乐坛，听过一首又一首口水金曲，看过一个又一个一首歌都不认识的年度华语金曲排行榜后，人们开始怀念”“八九十年代的粤语歌坛鼎盛时期”，群星闪耀中，无人可以绕开黄家驹和beyond。
黄家驹曾经说：“我背上吉他，就像背上一把宝剑。”
没人想到，1993年的那一天，他与他的“宝剑”一起跌下高台，和巅峰期的港乐一起永远留在了光辉岁月中。
这些年他总被质疑“被神化”，但无人能回答：为什么华语歌坛再出不了beyond？
有时候我会幼稚地想：如果黄家驹还在，华语乐坛大概会不会像今天这样拉胯吧。
又或者，这个想法，并没那么幼稚。
“不再犹豫”
英雄传奇的故事都会这样写：17岁那年，因为一把吉他，黄家驹从此踏上了属于自己的光辉岁月。
但人生哪有那么容易。
黄家驹12岁时，偶然在电视上看到英国摇滚乐传奇人物大卫·鲍伊，被他的表演深深吸引，从此之后，爱上摇滚。
但原本华语乐坛不会有黄家驹。因为他玩不起音乐。
家中条件不好，中学毕业后，黄家驹就进入社会挣钱养家。当年黄家驹戴着厚厚的眼镜，梳着五五分的头型，和所有的普通青年一样。
如果不是被那位乐队吉他手刺激，或许他不会每天回到家中，用一切空余时间练习吉他。当年他的桌前总是摆着一盆温水，每次弹到手痛时，就将手泡到水中舒缓一下，继续练，人生迷惘的十字路口，唯有吉他和弦可暂时解忧。
至于beyond，更出自一个巨大的偶然。
1983年，《结他》杂志举办“山叶吉他比赛”，要求参赛者以乐队的形式参加比赛。
21岁的黄家驹想要一试身手，但苦于没有队友。好在他认识的一位乐器店老板，给他介绍了一位会打鼓的年轻人——叶世荣，叶世荣又找来两个伙伴，凑够了乐队人数。
其他乐队多是采用经典名曲，唯有黄家驹，用的是他自己的两首原创歌曲《大厦》与《脑部侵袭》，结果一举夺下了冠军，他自己也想不到，从那夜开始，他将面对不一样的生活。
多年后，梅艳芳的御用造型师刘培基说过一句话：只要努力就能成功，在我们那个年代是一定的。
只是成功不会来得那么容易，比赛结束的第二天，在《结他》杂志的第一版上，刊登了Beyond乐队获得冠军的新闻，标题是《一个新乐队起航了——Beyond》。
从此之后，黄家驹带着乐队，穿梭于港岛的黑夜，巴士飞驰，车窗外霓虹如带，乐队不断参加各种地下演出，不断摸索重组，有人离开，也有人加入。直到1985年，队伍才最终成型，乐队成员是：黄家驹、黄贯中、黄家强（黄家驹弟弟）和叶世荣。
为了赚生计，他们曾到酒吧驻唱，也曾经被客人点一些当红的粤语歌。因为不会演唱当时流行的粤语爱情歌，他们被客人们当众奚落，认为他们的水平不够出来讨生活。
虽然故事艰难，但那些野草般生长的故事最终会连成属于beyond的光辉岁月。
后来beyond歌声中的力量，未必没有得益于这段充满挫折的岁月。
正因为这些歌声氤氲过江湖的水气，浸泡过市井的冷暖，才更加沾染到现实的地气，那些日后的金曲中，其实包含着香港黄金时代的奋斗故事，那个故事写满自信、拼搏和坚强。
在后来电影公司为beyond量身定做的自传电影中，乐队在决赛上唱起的，并不是现实中的两首歌，而是beyond的另一首金曲，《不再犹豫》，那些过去的挣扎和痛苦都融化在了这首歌里：“谁人没试过犹豫，达到理想不太易。”
“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后来大鹏拍《缝纫机乐队》，把黄贯中和林世荣请到了电影里，跟他把这首歌又合唱了一遍。
“真的爱你”
Beyond的故事剧本里没有一炮而红这回事，因为他们与当时的港乐格格不入。
但回头看，成就beyond的，也正是这份格格不入。
上世纪80年代的香港乐坛，流行的是谭咏麟张国荣的都市爱情金曲，市场流行的，就是世俗情歌。而拒绝向世俗低头的beyond，自然会被世俗的规则修理修理。
虽然一直没被唱片公司签，但写了许多歌的黄家驹，决定不再犹豫，他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会——自费开演唱会。为了凑钱，他把水电工、办公室助理、建筑工人都做了一遍，最多的时候，一天打了5份工。
筹够了钱，他们在香港坚道明爱中心租借了一个足够容纳500名观众的舞台，办了beyond第一场演唱会——“永远等待”。
演唱会前，黄家驹跑了许多家唱片公司，邀请他们来听演唱会，结果演唱会开始，只来了一半的人。演唱会进行到一半时，一大半人走了，最后演唱会亏了6000块钱。
但黄家驹不死心，决定继续自费，为乐队出一张专辑。
这就是1985年beyond的第一张专辑，《再见理想》。
现实不是励志片，永远等待没等到什么，《再见理想》一出他们真的快要和理想再见了。唱片卖得很差。
但命运还是降临了，后来发掘出王菲与黑豹乐队的陈健添意外听到了Beyond的新专辑，心想这专辑做得也太便宜了，但是这群小子好会唱。
当即决定签下他们。
签约后，从1987到1988年，Beyond连发两专辑：《亚拉伯跳舞女郎》与《现代舞台》，看专辑封面就能知道这两张不对路的专辑注定石沉大海。
这时候公司发出最后通牒，如果第三张专辑还不成功，就要解散乐队。
人生最艰难的时刻，跟黄家驹相恋四年的女朋友提出让他二选一，要么要音乐，要么要她。
黄家驹选择了音乐。
虽然难过，但对女友他没有抱怨，只有愧疚，他把所有感情写入歌中，歌词很自然就来了——“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这首歌以后，黄家驹几乎再也没有写过关于爱情的歌曲。
但正是这首后来在《歌手》舞台被邓紫棋在内地唱红的金曲，和1988年获得“十大劲歌金曲”的《大地》一起，开创了beyond新的时代。
这时的香港乐坛，已经进入了80年代末。
整个乐坛，还在大量改编日本乐坛的金曲，这正是港乐为什么诞生了那么多天才的作词人，作曲人却明显逊色，因为当年的港乐，根本不注重原创。
从《千千阙歌》、《飘雪》、《遥远的她》到《风继续吹》、《容易受伤的女人》、《月半小夜曲》，翻唱日本歌曲，成了歌手走红最方便的路径。
如果说早期粤语歌坛凭借许冠杰这样的老一辈歌王创造出独具特色的一批粤语原创金曲，那么从80年代后期起，以黄家驹为创作核心的beyond乐队，则是义无反顾地扛起了港乐原创的大旗。
这种特色成就了beyond，但也为日后beyond的出走埋下伏笔。
由于创作核心黄家驹的个人风格，Beyond的歌曲主题很少写爱情，而大多聚焦于亲情、社会与家国。但beyond的创作并未完全得到香港乐坛的认可，在奖项上，他们甚至打不过当年红极一时的草蜢。
与此同时，在公司的安排下，他们开始在各种综艺节目中频频露面，甚至还开始出演电影和电视剧。
比如1991年黄百鸣公司打造的《BEYOND日记之莫欺少年穷》，黄家驹、黄贯中、叶世荣、黄家强全部出演，拍摄了这部带有相当自传色彩的电影。
当时和Beyond同属于一家唱片公司的王菲，
大美女万绮雯都在片中饰演了乐队成员的女友。
影片豆瓣评分高达8.1分，可惜票房惨败，只卖了304万港币。
黄家驹志不在此，却不得不为了乐队生存不断参与这些事情。
1990年，Beyond推出单曲《俾面派对》，意思是：给个面子参加派对。歌曲中，黄家驹唱到：“让我去告诉你，派对永无真意义。”
但黄家驹的视野早已超越了香港，那年，他和乐队成员一起去了肯尼亚探望贫困儿童，后来接受采访时说“一群很可爱的小孩子在一个非常不可爱的地方长大”。
创作野心日益蓬勃的黄家驹，却日益感到港乐创作环境的狭隘。有些决定，必须做了。
1991年，Beyond 终于成为中国香港第一个在红馆开演唱会的乐队。演唱会上，29岁的黄家驹说：“我们Beyond在这几年间，经历了许多事情，从没机会到有机会，一路在改变，我们Beyond会永远做乐队直到手指头不会弹了为止，永远坚持我们乐队的信念。”
接着他演唱了《再见理想》：“心中一股冲劲勇闯抛开那现实没有顾虑。”
观众席上的荧光棒终于越挥越多，黄家驹也终于抛开现实没顾虑，带着乐队背井离乡，去往日本，开启了一段全新的音乐之旅。
这期间，一位顶着星光出生的星二代在痛苦中听到了黄家驹的这些歌，爱上了音乐。
他拿起吉他，发誓要像偶像黄家驹那样，唱出心中的呐喊。
这个星二代叫谢霆锋。
他首次在TVB节目里登台献唱，唱的就是Beyond的《真的爱你》。说希望用黄家驹的歌来作为母亲节礼物送给妈妈。
“春风化雨暖透我的心一生眷顾无言地送赠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爱意宽大是无限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然而后来的故事，无人能预料到。
“海阔天空”
来到日本，黄家驹终于开始拥有大片的创作时间。
正是这段日子，《大地》、《海阔天空》等金曲被创作出来，尤其是《海阔天空》，被放入了《乐与怒》中作为主打歌推出。
按照计划，Beyond本来打算在这一年的年末，回到香港发展。他对弟弟抱怨说，日本的叉烧肉没有香港好吃，好在我们快回家了。
但是《海阔天空》有一句歌词，“哪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这句话就如命运的宿命一般，道出了黄家驹和beyond未来的命运：
Beyond的故事终结于这年，舞榭歌台终化无限回忆。
专辑推出一个月后，黄家驹在日本富士电视台录制一档综艺节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时是凌晨1点（香港时间半夜12点），12名嘉宾分成两组，在舞台上进行比赛。
舞台中间有一个水槽，上空悬缀“宝物”，两组人进行争夺。但由于台上湿滑，有些嘉宾滑倒并撞向了台后的背景板，过大的冲力导致背景板后面的支架脱落，节目主持人和黄家驹分别从3米高台上意外摔落。
主持人并无大碍，黄家驹却不幸头先坠地，陷入了昏迷。
黄家驹昏迷了整整6天。
这6天里，家人和朋友不断来到他的病房，试图通过聊天唤醒他的意识；歌迷们在医院门口的便利店里蹲着，叠着千纸鹤为他祈福；TVB和ATV每隔几小时就会播报他的最新情况，所有人都祈祷病情出现转机。
但奇迹没有发生。
1993年6月的最后一天，是中国的端午节，日本东京连下了3天大雨，整个城市水气弥漫。
下午4点，东京女子医科大学医院内传出消息，黄家驹因头部遭受重伤，不治身亡，享年31岁。
当年黄家驹离港远赴日本时，对舍不得他的歌迷说：“无论我走到多远，最后我都会回到这里。”
黄家驹没有食言，1993年7月5日，在香港殡仪馆里，家人为他举行了告别仪式，葬礼那天，香港街头有万人为他送行，悲伤的歌迷冲破交警的防线，在灵车旁失声痛哭。
那天和他一起入葬的，还有他那把心爱的吉他。殡仪馆外，歌迷们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光辉岁月》，一个时代结束了。
罗大佑发文说：“香港没有真正的音乐人，除了黄家驹。这样的人降临在人世间本来就是奇迹，上帝不会再派一个音乐天使下凡了。”
罗大佑还有一句话是：“Beyond 坚持创作自己的音乐，很不幸的是，香港乐坛是个极其不尊重音乐的地方！”
报道称，黄家驹去世后，他的存款仅有几万元，他的生活简朴，不热衷一切奢侈品，最明显的开支有两笔，一笔是吉他保养花费惊人，另一笔，是资助在非洲遇到的孩子。
此后的每年6月，Beyond其余三位成员，都准时在社交平台上现身，祝黄家驹生日快乐。
从形式上看，Beyond乐队又撑了好些年，到2005年才正式宣布解散。
但实际上，从黄家驹逝去的时刻，这个乐队就已经失去了航向。
因为黄家驹就是beyond。
他将自己的人格魅力注入乐队中，所以任何时候只要听到beyond的歌，我们总能被那股音乐中的热血澎湃所打动。
之所以beyond当年不受颁奖礼待见，一大原因就是黄家驹的风格不容于主流，多数摇滚乐队的歌都充满了暗黑、愤怒与宣泄，但黄家驹却一直在各种抒发理想、自由、和平与爱，加上歌曲旋律也是万中无一，所以beyond独树一格。在颁奖礼竞争中，这被视作beyond的弱点，我却只想说，那些人真不识货。
愤怒谁都可以，带着愤怒奋勇向前，试问谁能做到？黄家驹做到了。
有他在，beyond就永远是一个整体，乐队就永远有灵魂。
乐队成员都他的感情都是真的。
黄贯中从此无法再踏入当年他们排练的二楼后座，因为每当走入那间练习室，就会看到黄家驹留下的烟灰缸与旧吉他。
后来他上《披荆斩棘的哥哥》，说在梦里与黄家驹一起玩音乐，但醒了之后发现这只是一场梦，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个硬汉真个人都蔫了。
叶世荣则是每每在采访中谈起黄家驹，也会眼含泪光。
然而失去了黄家驹的Beyond，却再不可能继续像当年一样走下去了。
他们2005年宣布解散，各自发展时，还能保持基本的体面。
然而2013年，黄贯中和黄家强彻底撕破脸。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几回合。
人们才知道，beyond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但随着黄家驹一起离开的不仅是beyond，而是整个港乐的黄金时代。
黄家驹走的时候31岁，正是一个歌手创作力最旺盛的时光，他走以后，香港乐坛风雨飘摇。其实港乐的根基，早就动摇了。
当年港乐高歌猛进，一大原因是翻唱日本歌曲，加上黄老邪等一批天才词人和谭张、四大天王等歌手崛起，歌坛形成一时盛世。
千禧年前后，翻唱潮流消退，粤语歌的影响力开始日减，相比之下，唱片工业体系更加完整，原创实力更强大的中国台湾乐坛，开始撑起了华语乐坛最后的光辉。
周杰伦、陶喆、林俊杰、苏打绿、五月天等原创实力派，以及背后有一大群天才词曲制作人的孙燕姿、S.H.E、蔡依林、梁静茹、张韶涵、王心凌等，开始取代港乐歌手，进入90后的青春，陪伴这一代人度过华语乐坛最后十年的美好时光。
而港乐这边，只剩下谢霆锋、陈奕迅等歌手守住港乐最后的颜面。
但黄家驹始终不曾被忘记。
谢霆锋曾经私下里对海泉说：他每一次心里最压抑最痛苦的时候。都会去黄家驹坟上烧三支烟，因为觉得黄家驹才是他心中理想精神唯一的寄托。
后来谢霆锋参加好声音在导师终决战中，再次唱起了那首《光辉岁月》，唱到高潮部分的时候，忍不住热泪盈眶。
当世人困于利益，港乐困于自己，唯有那个人独自拥有了海阔天空。
但港乐的光辉岁月，终究是远去了。
“光辉岁月”
总有人问:如果家驹不死，将会怎样？
我的答案是：那beyond就不会垮，港乐也将拥有一道最后的防线。
而beyond的光辉岁月也绝不会终于黄家驹逝去那一年。
也有人说，黄家驹在最辉煌的时刻陨落，给人留下无限怀念无限想象，所以封神。
我不同意。
黄家驹是一个天才型创作人，并且是一个极其勤奋的天才创作人。他去世时才31岁，如果写到唱到41岁呢？51岁呢？
而如今，整个华语乐坛最后的水泽，正在流量时代加速干涸。
似水流年按下了快进键，港乐再无摇滚，香港再新一代天王和巨星。
而随着港台流行音乐同步步入萎靡，内地流行乐坛成了洗脑神曲的天下，全网播放量几亿、几十亿的金曲被平台批量打造出来，如同打造流水线上的产品，当年的《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和今日的《踏山河》《大风吹》，其实并无不同。
但奇怪的是，神曲寿命越来越短，再也无法从年头红到年尾，最多三个月就退热，反倒是beyond的那些歌，时间过去，历久弥新。
总有人拿黄家驹和歌手陈百强同在1993年离世，当年陈百强被追颁“无休止符纪念奖”，黄家驹直到1994年1月21日才补颁。以及2009年陈百强被十大中文金曲颁奖礼追授金针奖，黄家驹至今都没有享受到金针奖的待遇说事。
这的确代表了香港乐坛主流对beyond的态度没错。
但恕我直言，香港乐坛有何德何能，就你们也够资格小看黄家驹？
总有人说黄家驹的旋律简单、歌词直白，没什么深度，说摇滚也没多摇滚，但后来那么多选秀舞台科班出身的音乐人的作品洋气又丰富，说理论和梦想一套一套，但可曾有一首歌出来，能与beyond金曲分庭抗礼？
没有，一首也没有。
所以真的是黄家驹的早逝令他被神话了吗？很多当年流行的金曲早已经无人问津，而黄家驹的作品却一直流传了20多年， KTV的点歌榜TOP10，Beyond从未缺席。
这如何能用一句早逝封神解释的清？
很多新一代根本不会讲粤语，照样能像模像样地哼一首《光辉岁月》和《真的爱你》。绝对不是旋律动听这么简单的，说这话的人太低估这届听众了。
那些批评黄家驹用套路化的和声走向、口水化的旋律来表达人文关怀、社会批判、励志拼搏、大爱无疆等内容题材不过如此的人，给我好好想一想，就当你说的都是事实，那么华语乐坛能够做到这件事的，有一个算一个，你能说出多少？
而beyond之后，华语乐坛日益混沌。
土味神曲席卷网络，流行偶像的粉丝们做完数据掐架互骂。
新一代人气王不需要作品，靠人气足够拿下无数奖项，靠假唱唱完整场演唱会。
华语流行音乐的审美不断倒退。
年轻的一代再也无法听到「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这样的歌。
到底是黄家驹和beyond被神话，还是华语乐坛已经退化到人们失去了欣赏。
事实就是：不用神化，黄家驹就是一个现象级的存在，这是个事实，而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在这个华语乐坛已死的年代，用心做音乐的人越来越少了，像《海阔天空》这样能引发全场大合唱的金曲，也越来越少了。
所以黄家驹如果还在，华语乐坛还会这么拉胯吗？
至少，有黄家驹在，会多一份骨气。当年年少气盛的他，给乐队取名“Beyond”，就是“超越”的意思，代表着他们想要超越一切乐队的决心。
而今日华语乐坛看似繁荣依旧，流量歌手和洗脑神曲纷纷登场，个个都说要超越一切，但思量中尽是冷光。
黄家驹冥诞60周年，人们怀念的不止是他，而是那个被他一起带走的华语乐坛的光辉岁月。
回首黄家驹往事，如同海波无尽，世事起伏延绵如山丘。
山丘背后，华语乐坛的亮光正在逐渐消失。老人们依然想着他，新一代追逐着新的偶像，而思念越是震耳欲聋，这届华语乐坛越是显出一片萧瑟。
如果60岁的黄家驹看到这一切，会怎样呢？
以他的个性，也许会拿起自己的吉他，再站上舞台，重新唱起那首金曲，为华语乐坛送行——“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而只有远望过华语歌坛绚烂的我们才知道，那些铿锵的歌声背后，曾经藏着怎样的故事。
